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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世鑫:宏大叙事背景下的微观表达——从《吉羊三宝》看梅畅言小说的叙事特点

发布者:pxqsb 点击次数:1366 发布日期:2022-12-09



  吉阳山,赵棚境内的一座不高的小山,是一处人杰地灵的风水宝地。李先念、陈少敏、周志坚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以这里为起点,开创了鄂中第一个抗日根据地,有力地牵制和打击了日本侵略者。为此,赵棚儿女不仅为根据地提供了大量的人财物力和后勤保障,还付出了700多条生命。这块被鲜血染红的土地孕育出了中原军区,打响了解放战争中原突围的第一枪。谱写了星火燎原的红色华章。梅畅言的小说《吉阳三宝》,在宏大历史背景下进行微观叙事,用细节反映重大叙事主题。注重民间题材的深度挖掘和叙述技巧的突破,通过捕捉小人物细腻情感去展现生命价值和人性光辉。以多个单线人物故事的叠加,平凡真实的创作题材,细致精巧的故事情节再现了根据地人民可歌可泣的抗日英雄事迹。

  一、宏大历史背景下的微观叙事

  赵棚是一块红色的土地,位于鄂东北大别山桐柏山脉余脉的山间丘陵地带。1939年初,李先念率领160余人的新四军独立游击大队自竹沟南下,来到赵棚,独立自主地开展起抗日游击战争,并成立了新四军第五师。到抗日战争胜利后,在这里成长起来的武装力量以新四军第五师为主体组建了中原军区,已发展到6万多人。1946年6月,震惊中外的中原突围战役开始,中原军区在赵棚附近的宣化店部署发动中原突围,打响了解放战争的第一枪。吉阳山是赵棚的地理标志,当时以李先念为首的游击大队就驻扎在这里。面对宏大的历史史诗,作家没有用过多的笔墨去渲染历史地位的重要和战争场面的壮烈,也没有去为名标史册的抗战英烈树碑立传,而是将视角投向民间和小人物,用传奇的色彩去挖掘普通人的人性光辉和民族大义。全文只是在文章的开头对时间、地点、事件做了简单的交代:“吉阳山与应山、孝感两县接壤,乃鸡鸣三县之地。而三县衙门皆对之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自娱自乐。正是得益于这等无拘无束的宽松环境,便造就了这穷乡僻壤里的乡民血性刚烈,民风强悍。当年,乡民自发组织的游击队,几十条火铳,百余杆梭镖,配合新四军把日本鬼子打得立不住足,败退到德安府里趴了窝。解放后,当地政府于吉阳山下,修一座抗日烈士纪念碑,李先念亲笔题写了碑文。可见,这鸟不下蛋兔子不拉屎的地界,着实让人不敢小瞧,不光涌现出许多的抗日烈士,还出了几个奇人异士。烈士自有正史记载,但这些个奇异之士,却不见经传的,常被乡人们拿来当佐酒菜,如此就口耳相传下来了。”小说开头简洁明快,只做了简短的背景介绍,其后便是以赵三贴、杜吉莫、仝仕荣三个人名作为标题讲述了三个传奇故事,连小说的结尾也被省去,创造了用事实说话的小说写作新路径。

  正如小说开篇所交代的,这里有李先念亲笔题写了碑文的抗日烈士纪念碑,涌现出了众多的抗日英烈,他们的事迹彪炳青史,纪念碑碑文上也有记载。但民间的奇人异事,土生土长的仁人志士,可能不在经传之上,只能“常被乡人们拿来当佐酒菜,口耳相传。”小说讲述了吉阳山的三个底层人物的事迹:幼年丧父丧母,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朝阳观里的道长,赵家小三赵三贴。不务农业,嗜赌如命的吉阳街“问茗轩”茶馆老板杜吉莫。靠吮吸牛奶长大的放牛娃仝仕荣。他们身怀绝技,隐迹于民间。当民族危难到来的时候,他们成了保护乡土的钢铁战士。他们放弃了道观、祖传至宝、牛行,而投身抗日运动,甚至付出了生命,是吉阳山的三位活宝。

  小说的叙事立足于事件发生地,用民间的立场去呈现,以微观的视角来洞悉历史巨变,通过对普通人的人性挖掘来见证一个时代的理想信念,反映红色土地的民众在血与火的考验中的情感抉择和命运沉浮。在命运和生命考验中他们都选择了民族大义,展现出了平凡人性的光芒。新四军第五师成立、鄂中抗日游击根据地的建立、中原军区的组建,这样宏大的革命历史事件,作者并没有去泼墨书写,因为有了吉阳山,有了日本兵,有了新四军,有了血性乡民的简单叙述,宏大历史事件便史诗般地展现在读者面前。这是这个特定的时间、地点、场景所赋予的。只有人物才是构成时空的主体,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赵三贴利用道长和行医的身份刺杀了日本军官;杜吉莫利用茶馆和赌博做掩护为新四军收集情报;仝仕荣因为通牛性而指挥群牛杀死大量的日本兵。小说中的人物虽然都是民间的小人物,故事也是民间流传的小故事,却映照着那个民族危难时期人民的伟大,具备了史诗般的品格。这种在宏大的背后从小处着手,聚焦小人物的创作视点,以低视角成就了高立意,有着历史的深刻和厚重,呈现出丰富的审美色彩,让读者在阅读中获得灵魂的洗礼。

  小说为红色主题注入了深刻的历史意义和社会内涵,将宏大叙事视角投向到民间乡野,以三个有代表性的人物为落脚点,三个鲜活的个体故事让读者感同身受,体现出吉阳山人民如火如荼的抗日热潮。以小故事和小人物作为艺术主角,探寻平凡人的生存价值和生命意义,来颂扬在生命线上挣扎而不出不饶的民众,讴歌这块红色的土地和生灵。以精巧的艺术构思与全新的表现手法将重大的历史事件以微观的视角和幽默传奇的方式呈现,使《吉阳三宝》在众多抗日历史题材的文学作品中显现出不一样风格。




  二、故事叠加构筑小说的立体感

  《吉阳三宝》描写的是吉阳山人民支援新四军建立抗日根据地及自身的抗日事迹,具有深刻的主题意义和思想内涵。在叙事手法上,作者运用不同故事叠加的方式,去构建小说的架构和凸显作品的主题思想。经典的主题加上独特的叙事结构使得《吉阳三宝》呈现出了历史小说的个性特征和别样的变奏。赵三贴、杜吉莫、仝仕荣吉等三位阳山不同侧面的人物,他们的故事既具有传奇性,也具有代表性,是吉阳街上的“三宝”。作家将不同的故事和人物纳入一个共同的小说空间,每个故事都有自身的特点而保持独立,但在思想和意义上却是相互依赖、相互补充的,形成各自的观察维度和共同的精神向度。在共鸣的同时呈现出各自的变奏、组合和和声。给读者一种独特认知结构和意识逻辑关联,产生一种结构性的力量。

  在同一个时空和现实层面,将三个不同的的故事情节,交叉在同一的叙事主体中,给三个情节不断补充意义、气氛、范围和象征性,来实现吉阳山不同阶层民众抵抗日寇,支援前线的深刻主题。主人公之间命运不相交连,三个故事相关联系不大,但读者读起来却毫无割裂感,在视角的转换中更能看清着块红色土地不屈不挠的个性特征和足智多谋的大无畏精神。作者突破了小说的写作惯例,没有在三个独立的故事之间建立起亲戚关系。它们互不相干,却以另一种方式相建立起关联和互补充,这就是日本侵略者、新四军、根据地民众,以及故事发生的同时性。这种写作方式更能从不同层面来反映这块红色土地人们抗日的真实性和多样性。作者运用这种手法从不同的视角描绘了吉阳山人民抗日的方方面面,使整个小说更有立体感,同时也对传统的叙事模式做出了突破。

  多线叠加的叙事方法是对传统线性结构叙事的颠覆。主人公的多样性可能会消解小说的主题,这样的叙事风格是具有风险的。作者设计了“吉阳三宝”这个命题来化解风险和深化主题,能更为全面地呈现当时当地民众的生存状态和抗日情怀。在同等时间范围内,用单独个体体验的连接,来实现对整体的影响效率。网状的、动态的反映,更能整合素材,而达到多维度、立体化地揭示和深化主题的目的。多线叠加让视角在人物间独立转换,叙事效果如同涓涓细流汇集成波浪,成就了小说的张力,演绎出这块土地的神奇与伟大。

  《吉阳三宝》曾在《长江丛刊》上发表。小说的成功之处,正是用多个故事叠加叙事,打破线性规律,组成一个多维的小说时空,产生一种画面并列的效果。这些故事时间不是线性排列,人物命运平行展开而不互相穿插交织,却形成了一种网状的叙事结构。《吉羊三宝》虽然在整体上突破了小说叙事的情节逻辑,但每个故事的个体情节是跌宕起伏、环环相扣、首尾完整的,使人物成为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这种写法增强了故事的多样性,也强化了重大事件的意义和整体情感效果,有利于烘托抗击日本侵略者这个特定历史年代的地域氛围和人物心境,突出作品的主旨和内涵。同时也带给读者多元而又深刻的审美体验。




  三、素材来源于生活的真实

  梅畅言出生在赵棚,这块红色的土地是一个不缺故事的地方。读过他小说的人都知道,小说中的很多人物都是家乡传说中的,或者是真实存在过的。如他的小说《倔犟的疤痕》《浪迹无痕》《我是一匹狼》等,里面的人物都给读者以熟悉感,带有明显的乡土气息。因此,他的创作大多来自于人物原型,带有根深蒂固的乡土情结。《吉阳三宝》同样取材于赵棚地区众多的民间故事和传说,只不过他对众多故事进行了加工整合,使之生动、传奇而又真实地呈现在读者面前。作家对平凡生活和地域文化进行细致入微地体察,将三个平凡人的故事进行艺术再造,生动地再现了底层人物的生活景象,从而对社会的主题进行深刻地揭示。他们带着地域色彩,裹挟着田野的芬芳,历经岁月的磨砺与沧桑,充盈着来自乡土的强大而勃发的生命力。赵三贴幼年丧父丧母,吃百家饭、穿百家衣度日。稍长,拜朝阳观里的薛老道为师。学得起死回生的医术。尤其善正骨、顺筋,治疗跌打损伤,服务乡邻。因伤筋动骨的病人经三帖药即能痊愈,人称赵三贴。为报乡恩,义务为乡邻治病。病患给钱就收,无论多寡,没钱不给也行,或随便给点东西:布鞋,火烧粑,一小袋米,一瓶菜油,两罐子醚豆腐,等等。当日本军官从惊马上摔断了胳膊肘,遍医不愈时,请赵三贴救治,赵三贴手到病除。正当人们对赵三帖给日人瞧病的事议论纷纷时,早起赶集的人发现街北头的老皂角树上挂了颗人头,粗大的树腰上贴了条幅,有识字的人高声念道:“找我瞧病,患者也,该医。杀我族类,畜生也,当诛!杀人者:赵三。”此后,吉阳街上,再也没有赵三贴的身影。作者将原汁原味的生活现实与潜在的生活本质联系起来,读者更容易进入那个时代的的生活场景,进而产生强烈的现场感和身心体验。杜吉莫是吉阳街上嗜赌如命的混混,却能以开茶馆的名义为游击队和新四军提供情报。仝仕荣是放牛娃出身,爱牛如命,自己却和牛群一起与日本兵同归于命。这些平凡的人物,却在恶劣的生活环境中保持高贵的品格、真挚的情感和坚定的追求,更能感召读者,引起了读者对生命价值的思考,意义非凡。

  赵棚的地理位置养成了当地民众活泼幽默的性格。梅畅言深受地域文化的的影响和熏陶,加之丰富曲折的生活经历,形成了小说创作诙谐幽默的语言风格。因此,他的小说读起来生动活泼,十分有趣。在他的作品里,人物的形象、故事的情节都带着浓郁的地域特色和幽默因子。在熟练运用夸张、比喻、用典、谐音、双关语等多种修辞手法的同时,情节的趣味性,以及乡俗俚语的使用更是给作品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在《吉阳三宝》里,杜吉莫得知日本人到来的时候,他撕了块白大布,杀鸡取血涂抹了个太阳,绑了竹竿插在门面上,逗得日人小队长竖起了大拇指:“你的,大大的良民!,”夸张中带着嘲弄,不仅增强了情节的表达效果,也为小说增加了幽默感和喜剧成分。再如小孩尿尿给牛喝,冬季在稻草里包黄豆给牛吃,这都是当地有经验的农民给力牛增加营养的惯常做法。这些有趣细节都来源于他对生活细致入微的观察,是来自生活的真实,并非虚构。除此之外,小说中人物的语言总是有一种十分接地气的幽默。如薛老道似在睡梦里呓语:“加蛇蜕一张,土蜂窝一吊!”赵三便对病患说:“门前屋后,梁上檐里,自个找吧。”还有:“剑老无芒,人老无刚,没骨头了……”这些口口相传的乡间俚语,游医术语,来自民间,植根于人民之中,透着浓厚的本土气息,有着天然的幽默成分和浓郁地域色彩,带着一种来自生活经验的智慧和真实。这种真实保证了语言的本真感和新鲜感,让读者有在场和亲身经历的感觉。

  梅畅言小说的故事反映的虽然多为底层社会生活,但很多都是一些凡人大事,奇人异事。他们都是农民、市井小民、生意人。语言表达也切合场景和人物:平实、自然、不尚词彩,没有雕饰的痕迹。人物的性格浑厚善良而又机智狡黠,出身低微而又胸怀大义。如赵三贴虽然出身卑微,却成为妙手回春的神医。他治好了日本军官摔伤的胳膊肘却杀死了日本军官;杜吉莫游手好闲却身怀赌博绝技,能以茶馆作为掩护,以赌博取悦日本人,为新四军、游击队提供情报;放牛娃出身的仝仕荣爱牛、懂牛,能与牛神交,指挥牛群日本兵搏斗。人物出身的卑微和经历的曲折,带来了人物身手、性格、行动的传奇。这些故事都是将生活真实的样貌呈现在读者面前,形成了独特的民间写实风格,表现出生命的奇迹、悲壮与伟烈。梅畅言的小说在故事之中置入了丰富的乡土文化内涵,善于发现与挖掘民间灵魂深处的纯粹与质朴,表达出生命中撼人心魄的本真。这是作家受到地域文化长久浸淫而形成的鲜明独特的艺术风格。




  四、细致精巧的故事情节

  梅畅言小说故事情节的细致精巧表现在耐心的细节描写、重要情节的简化和短促有力的结尾上。他能够很好地处理细节描写、情节和结尾之间的关系。通过耐心的细节描写为重要情节的简化做了足够的铺垫。同时,耐心的细节描写和重要情节的简化又为结尾的留白提供了想象的依托。而重要情节的简化和结尾的简短留白又对耐心的细节描写做出了丰厚的回报,很好地揭示了细节描写的真相和宗旨。

  故事的框架构成了小说的骨骼,细节组成了小说的血肉。梅畅言的小说大多是通过具有生命力的细节来凸显人物的个性、深化作品的主题的。如在《吉羊三宝》这篇小说中,三个故事都是通过细节描写来达到这一效果的。仝仕荣的故事是通过对细节的工笔描绘,将人物的形象揭示出来,使人物的性格鲜明突出,故事也更加生动有趣。如故事中仝士荣与小牛共奶的细节:仝仕荣丧母缺奶,同小牛争奶,小牛愤怒,一头将他撞开,仝仕荣倒地哇哇大哭。母牛蹭开小牛,卧于仝仕荣身旁,仝仕荣止了哭,趴在母牛奶上,嗞嗞贪吮。小牛也哞哞前来,跪下,衔了另一只奶头。其父归见此景,泪如泉涌,长叹道:“马是忠信,牛是仁义,我儿好福分!”仝仕荣后来成了放牛娃,作者又花了大量的笔墨描写他对牛精心照料的各种细节,以及经营牛行后识牛通牛的过程,来突出人牛之间相依为命的深厚感情。这些细节都为最后仝士荣指挥牛群击杀日本兵的故事高潮面埋下了伏笔。还有赵三贴年幼时失去父母后吃百家饭,穿百家的各种细节,以及杜吉莫与日本小队长打牌赌博以取悦日本人的种种细节。这些看似不起眼却十分饱满的细节组成了小说的血肉灵魂,在平静中彰显生命的张力与人性的光亮。小说没有刻意去安排主人公与日本人刀光剑影、斗智斗勇等惊心动魄、扣人心弦的场景与情节,而是直接公布结果。作家没有在人物英雄事迹和献身精神上去花费精力,而是着眼于揭示在特定历史环境下人物的生命过程和命运轨迹,把大量的笔墨用在主人公的出身经历、情感发展、绝技异秉的叙述上,来成就人物的命运和性格,自然地引发出人物的种种崇高行为,最终实现人物精神与灵魂的升华,使人物形象更为饱满。也为文章增添了历史的厚重感和思想的深刻性。这种叙述方式让故事中精心安排的刺杀、情报收集与传递、正面交锋等情节融化在熟悉的日常生活当中,其结局虽然都被轻描淡写地带过,却给读者留下深刻的映象和强烈的震撼。哪怕是仝仕荣及牛壮烈牺牲这样悲惨的场面,作者也只用了很少的笔墨。这种注重细节,却在无形中简化高潮的叙事技巧显示了梅畅言小说创作的独创性。结局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他的小说往往在故事的发展中对重要的情节严守秘密,只用大量的细节描写去做好铺垫,等到结尾时才向读者展示出最关键的真相,使情节跳出人们潜意识里预设的结局,峰回路转,令人错愕。这样更能突出人物的传奇色彩,提炼和深化作品的主题。读者只有在看到结果的时候,才能知晓人物的真实品格和整个故事的意义所在。在惊讶之余,又不得不承认其合理性,不得不对作者绝妙安排拍手叫绝。

  梅畅言小说故事情节的精巧还表现在他对情节的简化上。首先是对人物环境的简化。如《吉阳三宝》中对人物所处的自然环境、社会环境的描写都简化到了最低的限度。只在小说的开头对吉阳山地理位置做了简单的交代:吉阳山是一个鸡鸣三县之地,是一个三不管的地方。在讲述的三个故事中,用“日本人来的那年,薛老道早已作古。赵三帖也五十有六了,仍是孤家寡人,承了师父衣钵,独居朝阳观。”“戊寅年,吉阳街上跑日人,人们纷纷逃进山里躲避,杜吉莫舍不得自己的茶馆,让堂客带了儿子逃走了。”“三十二岁那年,正值仝仕荣的牛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之时,日人来了。烧杀抢掠,生灵涂炭,吉阳街几成废墟。”等少量的文字对三个故事的社会环境做了简单的交代,没有去渲染日本人的暴行及各种惨烈状态。其次是对重要情节的简化。赵三贴杀死日本军官,杜吉莫收集和输送情报的过程,仝仕荣如何与日本兵结怨及如何指挥牛群击杀日本兵,应该是小说的重要情节和高潮所在,但是作者没有做情节叙述,省略了所有的过程。如只用“又逢集日,早起赶集的人发现街北头的老皂角树上挂了颗人头。”极少的笔墨来表述赵三贴杀死了日本军官,没有做过程描述;杜吉莫的情报工作,只描写了日本兵的几次行动:“街上又响起了电驴子的突突声,骡马的蹄声,还有人群的踢踏声。”“望着远去日人的队伍,杜吉莫和张顺遂相视一笑,各自进了自家屋里。后来,日人又来吉阳镇地界扫荡过几次,无一收获。”仅以简单的几句话来佐证情报获取和送达,没有过程描述。当然,这些情节的简化和留白,只有在前面的细节描写做足了铺垫,才会有如此效果的。

  梅畅言小说的结尾总是短促有力,给人无穷的遐想空间。小说《吉阳三宝》讲述的三个故事,第一个故事以“粗大的树腰上贴了条幅,有识字的人高声念道:‘找我瞧病,患者也,该医。杀我族类,畜生也,当诛!杀人者:赵三。’此后,吉阳街上,再也没了赵三帖的身影。”作为结尾,赵三贴最后命运如何,作者没有做交代,但读者能更深刻地去感悟赵三贴忍辱负重为日本军官治病的心理过程。第二个故事“‘不瞒你说,我还从没失手过!’杜吉莫自信地道。”作为结尾,读者能够明显感觉出杜吉莫输送的情报之多,以及情报所起的作用之大。第三个故事以“人和牛,相望无言,各自两行泪。”让读者去想象人和牛的深厚感情以及战场的壮烈。每个结尾的方式不同,却同样能够揭示和深化作品的主旨,增加作品的意趣。最为值得称道的是,在三个故事结束后,梅畅言没有给小说安排一个总结性的结尾,这是否有卡夫卡“未完成”、“无穷尽”意图在里面?读者不得而知。但能够肯定的是,这是作家小说留白的另一种方式。

  《吉阳三宝》带着强烈的地域文化元素,作家把自身的阅历和思考融入乡里民间,创造出一个特定的区域——吉阳山这片红色土地的英雄群像,形成了人物与地域、与时代的命运共同体。小说通过三个个体来照射群体,用细节深化主题,以微观反应宏大,揭示了人类共有的爱国主义情感的深刻性和庄严性。


 作者简介:张世鑫,湖北省作协会员,安陆市作家协会副主席。作品散见各级报刊,有作品获奖、入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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