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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世鑫:用母性温情烛照现实——评吴静文集《流星划过爱痕》

发布者:pxqsb 点击次数:1626 发布日期:2022-11-07

   


   吴静是一位把目光投向职场和日常生活进行现实写作而又视域深广的女性作家。她的文章在轻盈灵动的秀美中拥有充盈饱满的精神厚度,让生活在纷繁世界中的人们能够穿透红尘看到世间人性与灵魂的光芒,从而获得一种纯粹而向上的精神力量。她是那种把散文写得像小说,把小说写得像散文的写作者。这源于她文章语言的清新秀丽以及故事情节的构思技巧。《流星划过爱痕》是吴静的又一部现实写作题材的文集。她带着健康、诗化的审美倾向,以独特的女性视觉、向善寻美的玲珑眼光去发现平凡岗位和平凡人物的人性光亮和英雄潜质。这本文集怀着对女性自身生命的境界的追求,带着明显的个人生活经历和社会阅历,具有独特的个人体验,充满着生活的热度和生命的温度。非常接地气,富有生活的质感。她的写作对职场和基层的观照从来都是道德与审美兼具的。用笔温柔、细腻、流畅,释放着人文关怀和热情。她一直都在追求真与善这种传统审美精神的回归。

  《流星划过爱痕》带有极为强烈的女性主义色彩,主角大多为都市职场知识女性。她的作品带着对于纯粹爱情的追求,对爱与自由的坚守,对职场女性的关怀,对女性职业的尊重。收录的作品中有很多个人独特的性别体验。她对于都市职场女性的书写都能够真实地戳中现实,关注到都市红尘之中女性的情感状态和职场生态。她的写作大多是从自我性别立场出发去提供的多元而客观的女性群像,将女性的爱欲加以升华和展现,表达出自身特有的对都市职场两性关系的观察与思考。


  吴静对都市社会的性别现象,特别是爱情、婚姻、家庭、职业等社会关系,即是深度表现,又是诗意描绘,深刻而又有节制。一改都市女性写作凸显情爱、性爱两性欲望“情色写作”的写作姿态和表达方式。用平视的目光来对待底层职场或职业女性的爱情、婚姻、家庭、友谊与事业。由于在写作中融入了自身的情感和经历,所以她对女性生活写照是真实而又深刻的,不是简单地为她们代言。因此她更注重的是在现实层面和精神层面去实现道德与审美评价。如《流星划过爱痕》中的桑和默然;《聊出来的爱情像阵风》中的童画与“他”;《等风的女人》中的燕洁和海子;《身边的“美景”》中的同学紫烟与班长郝兵之间的感情纠葛;《若如初见》中凌子在与教授畸形恋爱中的挫折与成长等等。都有女性意识的微妙渗入,都深入到了生活的肌理之中。柔和舒缓的叙事姿态,清逸的文字,表现出人物复杂入微的心灵变化和生活感受,让读者看到了最真实的职场女性的生存状态。作家对生命价值的理解独到而深刻,因此对两性关系的描写常常令女性人物角色焕发出了生动的色彩。散文式自然亲切的语言,表达出职场女性对生活表象下真实情感的切身感受,包括职场沉浮、物质欲望、爱情离合等等。

  吴静的作品对爱情、情感描写的目光由私人空间延伸到社会公共空间,突破书写的局限性和极端描写的惯用手法,也突破身体意识的简单呈现。文集《流星划过爱痕》中对女性婚姻和情感的智性思考,在温情与包容中充满生命的热情。《偶遇初恋》中的官蕾,在送儿子上大学时遇到了在该校当副校长的初恋情人郝刚,她理智地拒绝了他的宴请和帮助。“人生就是这样,因为爱过,所以不会成为敌人;因为伤过,所以不会成为朋友,虽然女人一辈子都不会让自己忘怀,但只能埋藏在心底。就如同开放在五月的春花,无论多么灿烂,到了微风聚起时,都会入伙泥土,维护来春的繁华。”她对爱情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其文学解析包容、理性而又深刻。虽然她对情感的描写深入骨髓而又缠绵悱恻,但都被伦理、道德、责任所控制着,时尚开放却又节制内敛。




  吴静一直试图在自我认知的高度中完成对两性关系的书写与拯救,让女性的情感状态乃至生存状态能够得到更加深刻而多元的展露,在更有利的文化境遇下获得全新的性别解放。在《爱又要起航了》这篇小说中,鱼雁的爱情婚姻因自己不孕、丈夫婚外情失败后,她没有沉溺于愤怒、悲伤和痛苦之中而陷入消沉颓废、自暴自弃的消极生存状态。而是冷静地面对现实,主动交流到省城,开始了自己新的生活。她参加了模特班,体验着“眼神和肢体语言上高冷的感觉”;她开始看书写作,并屡屡获奖,成为文化名人,获得精神上的充实与富有。“她的世界开始慢慢展开,虽不繁华富有,但能生长出能力、勇气、智慧、关怀和尊严。”实现了事业、精神与灵魂的升华。《失恋》中的唐唐,在爱过痛过之后,于割腕自杀之时突然醒悟,没有让“鲜血的黑洞吞噬自己的生命和灵魂”。勇敢地走向未来,在忙碌中疗治青春的伤,成长的痛。这类女性往往具有更加细腻丰富的情感,作者对她们爱情经历的书写没有在纯粹、单薄的情绪中陷入某种无病呻吟的自我放逐。而是以平实和诗意的触角,挖掘女性情感生活表象背面的真切。在现实生活的真相之下,解构女性的审美生态,塑造全然新鲜的女性视角,并且借助她们在现实困境中的突围,来显现庸碌生活之下的脉脉温情和生命涌泉。她更多的是用母性的温情来烛照现实,特别是现实中的不幸或阴暗,深入到女性职业群体精神内部去捕捉心灵轨迹的变动。

  吴静始终秉持女性关怀的主题,聚焦职业女性群体,通过她们的经历来书写女性的命运。关注女性成长,书写女性职场生态和人生的种种困境,对女性的命运进行了深刻思考。《市长儿媳》是《流行划过爱痕》中一篇反映社会现实中都市女性爱情、婚姻、家庭、事业的小说。秦小娥是一名文学爱好者,已小有名气。她有花一样的容貌和阳光般的笑容,在金融机构办公室工作。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职业知识女性。参加工作不久她与同事熊焰相爱了,但熊焰最终选择了逃避。痛苦过后,她嫁给市长儿子程强。她自认为与程强只有婚姻没有爱情,行尸走肉般地在优渥的环境下生活了十年。她有令人羡慕的银行办公室副主任的职业和职务,香烟、咖啡、浓妆艳抹、麻将几乎是她生活的全部,麻木着她的精神和神经。她们这个群体挥金如土,看似光鲜。“家庭的荣光和背景后台给了她们生命的第二次赋予,使她们习惯于失去翅膀,不再飞翔。”当她十年以后再次与熊焰相遇时,她猛然觉醒:十年的麻将生涯,她在虐待自己的同时,也在虐待身边的人,她把自己弄丢了。她要重新崛起!她毅然拒绝了熊焰的再次示好。因为,她已不是独立的个体了,还有家庭和事业。然而,正在她扬帆起航的时候,高干的公公因职务犯罪进了监狱,强势的公婆因此中风瘫痪,家庭的天平发生了逆转。失去了家庭背景的荫护,她自己却变得强大起来。她开始照顾家庭,服侍公婆,开导和安慰公公。并离开了办公室副主任那个悠闲的岗位,调到了郊区落后的西门桥支行工作,并很快做成行长。三年后,西门桥被确定为全省五星级网点。在她的努力下,公婆康复站了起来,公公走出了人生的低谷,她帮他整理的回忆录《人生四十年》出版了,并顺利地走出了监狱。她与程强的婚姻也走向正轨,与熊焰的爱情也巧妙地、出人意料地获得情感矛盾的小结。小说各种人物关系的和解,化解了矛盾,升华水到渠成。在各种转换和逆袭之中捕捉坚强人性所迸射出的光辉,凸显人性的光彩,展现人性善美的底色。




   职业给了吴静的创作热情,也让她保持着持久的创作动力。她始终把目光投向职场,素材都是来源于生活的第一现场。所以她的故事更加真实可信,更能打动人。用自己对生活的体验,去实践从平凡到伟大的可能。用积极向美的价值观实现现实困境与理想浪漫的交融和升华。因此,她的作品的精神和思想容易引起读者的共鸣,能够感召读者。如《门神》中唐老头的坚守、担当与原则。《曾经的“涌”流》中描写的新参加工作的涌与“我”对岗位与职业的好奇、热爱与敬业,以及对友谊、爱情、事业的处理态度。《二憨》中先天兔唇、当伙夫的二憨因勤劳与善良而获得了美好的爱情。对于与这些最底层人物,她都以女性的视角设身处地观察他们的生存境遇,传达出与众不同的、有切身体会的情感认知。以母性温柔的情怀思考人生,用细腻敏锐的笔调于看似琐碎中发现温暖和明亮。关注小人物的喜怒哀乐,从职业、生活、情感中去窥视世道人心,书写世风世相。饱含着浓厚的情感,洒下爱的柔光。表现出对职场的关照和人性的揭示,建构属于自己的文学世界。


   吴静的写作往往能击穿灵魂看到人性的光亮。《握手》中的“我”在刚参加工作时,因无生活阅历,而对佝偻老人的嫌弃与厌恶。后来她因烫伤了知道了老人的身世:他是抗美援朝老兵,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被被烧成重伤。转业后不愿成为国家的累赘,放弃国家的赡养,自谋职业,并发明了专治烧伤的灵验土方,救治了无数被烧伤的人。这使“我”深受震撼。他用那双在窗口办理存款时握着皱巴巴的钱,发出一股难闻气味,粗糙的、萎缩得象鸡爪的手,治好了“我”那被烫伤的骄傲的大长腿,使“我”在春天穿上了半长的骑士裤。“我”看到了自己心底的虚荣和庸俗,看到佝偻老人火热的心。“我”紧紧握住了那双粗糙的、萎缩得如鸡爪的手。吴静的写作在平静、平淡、平凡中有一种不平凡的精神追求,有一种洞悉世事的深刻,更有一种责任担当的良知与情怀。她的文字让我们感受到了平凡人很本质的秉性,这种本质的秉性自始至终贯穿于她的文字的气质之中。

  吴静一直着眼于现实主义的职场写作,但这并不妨碍她在艺术表现手法上的勇于探索和大胆创新。她写作的叙事技巧非常娴熟,能较为灵活运用了各种叙述方法去构建小说的框架和灵魂。


  如《市长儿媳》虽然是一篇中短篇小说,她却把小说分成上部、中部、下部、结局四个部分来写,显得文章井井有条,强化了故事的时空逻辑,让读者自觉厘清阅读思路,从而加深人物的映像。《姐姐,你是我心中的永远的痛》则是采取倒叙的方式,使文章结构富于变化,曲折有致。造成悬念和叙事波澜,增强文章可读性和感染力。在《鱼水猫的故事》这篇小说的写作上,作家以鱼(齐鱼)、水(山水)、猫(秦大茂)三个人物分别作为叙述主体,用人物自己的眼光为视点进行全知视角的叙事,形成了文本结构在更高层次上的多重复合统一。让读者通过人物的眼光和思考来观察故事的过程,从而多角度、多维度地进入人物内心深处,洞悉人物的心理发展、性格特征及命运走向。鱼与水青梅竹马,并且考上了同一所大学,水一直暗恋着鱼。在鱼的生日这天,水正在为送什么礼物能够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而苦思冥想时,恰好在猫那里得到了一条沙妃鱼,送给鱼做生日礼物,让鱼惊喜不已。然而,通过这条沙妃鱼的牵线,鱼深深地爱上了猫。而猫却有自己的爱人马萧萧。通过鱼、水、猫三个人物自身的交叉叙述,形成多角度的叙事视点,呈现出不同人物在不同时间对事件的不同的心理感受,以及不同的认识程度,全面而巧妙地揭示了真相而不至于被蒙在鼓里。使读者对人物的思想、情绪、愿望,以及性格特征、审美取向能够准确地把握。故事最后用鱼的自述结尾:“我与山水结婚了,没有一个男人能与山水相比,他能够滋养我的一生,丰富我的真情实感。”故事的动因、过程、结果在叙述中波澜起伏而又自然流露,流露得那么不动声色,却让人感同身受。这是全知视角的叙事的必然效果。作家用向善的心性和女性的愿景,给多数文章都安排了一个美好的结局。让我想起了杨绛先生的一句话,“我把故事结束了,谁也别想再写什么续集了!”而这种全知视角的叙事方式,恰恰是增强故事完整性的重要技巧。




  《流星划过的爱痕》把视角投向底层和职场,带着鲜明的女性视角和性别立场,以及自己独特的价值和审美取向,走出了人物性格极端化、生活悲情化,痛苦的、哀歌式的女性命运写作的窠臼。作家用女人的天性、女性的思维和愿望去写作,建立起女性自己的信念和价值观,书写高扬的人格理想和温馨的人性之光。面对职场、情感、婚姻这些女性面临的现状,如何正确地走在婚姻家庭和职业事业之间?作家把目光投向新时代,把自己放进社会现实中,去描写新时代的新气象、新人物、新精神。传递出一种温暖、励志、真诚、向善的精神力量。作品触觉敏锐、质感丰盈,呈现出的广阔意义的表达,传递着女性对家庭、对社会的责任意识;拓展了对现实认知的深度和广度,洞见了生活本质的真实,使作品拥有照亮现实的精神能量。


  作者简介:张世鑫,湖北省作协会员,安陆市作家协会副主席。作品散见各级报刊,有作品获奖、入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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