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视角下的印象乡村
——寒浪诗集《一扇没锁的门》赏析
张世鑫（安陆）
《一扇没锁的门》是一部干净纯美的个人诗集。有如宁静的山涧中一汪毫无污染的清潭，清澈透明，一眼见底。又如少女的清纯，多情而浪漫；少年的童真，纯真而虔诚。也是一部充满自然和乡土意趣的田园诗集。诗人用宁静圣洁的心灵去触摸自然，用恬静乐观的心态去观照乡土，用淳朴真挚的情感去写意家园，把乱熟于心的印象乡村用诗歌的视角进行定格摄影，无处不寄托着作者归依自然，息影田园，求美向善，淡泊高远的人生意境和理想。 诗人寒浪，实名刘建成，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基层写作者。他长期在最基层乡镇工作，笔耕不辍，坚持写作三十余年。他的作品远离都市红尘的侵染和世俗的纷扰，纯美干净，一尘不染。“一路小跑的野兔/在山坡驻足惊讶起来/水的多情漫过河堤/把柳树一头长发揽在怀里/买稻种回来的汉子走过这/不小心漏了一把在田里/泥土紧贴它们、被爱包围着/幸福得一动不动/野兔不走了/在这山坡做个窝/它发现这田这地这水/能长出爱的春天”（《探春》）。童话般的语言，极尽纯净之美，不显雕饰，浑然天成。我非常喜欢他的洁净与纯粹的意象，平和散淡的心境，以及质朴无华的田园诗语境和情理浑融的田园诗内容。他的诗如同一块可以净化现代人心灵的精神净土，使人回归到童真般圣洁、纯真、善美的世界。“鸟鸣/把阳光洗出灿烂的心情/柔和的风/翻译成树桠最初的蒙语”（《早春》）。他诗中的意境，不断地冲击着现实中人们日益钝化的感官，总能把读者带入他描绘的美好画面，徜徉于他给我们创造的田园世界。来自他灵魂的深处的诗意，如同一方净化心脾的药剂，把痛苦和烦躁化解。又如心灵的瑜伽，给身在现代繁华都市里人们的带来一股清流，滋养着人们日益干涸的心灵，使人身心放松，或许可以养身和疗伤。 寒浪出身于农村，有多年乡镇文化站的生活体验。长期的写作磨炼，不断吸收生活中鲜活的语言养分，使他诗歌的语言表达更为本色。他的诗天然去雕饰，更能接近生活气息，还原生活的本真。他的写作手法近乎白描，简朴而生动，洋溢着浓厚的地域特色和乡土氛围。诗中的意蕴于幽静中彰显恬淡、空灵之美，达到了情景交融的境界。“西山的落日放了红光/我们把牛牵回村庄/把蚊帐竹床抬到塆头的小山上/安放在晚风回来的地方/各家散跑的炊烟迷失了晚归的方向”（《乘凉》）。自由、素雅、灵动的笔墨，娓娓道来。抒情状物，裸露心灵，表现着生命体验。他心灵深处的村居，朴素而华美，浓烈而清新。读着《一扇没锁的门》，一幅生机勃勃的乡村景物画呼之而出。 他对大自然、家乡、田野有着无限的眷恋和呵护，对自然的万物万象有着敏锐的感知力。“一枝荷/摇曳宽广的湖/紧缩的心一层层打开/直到打开它所有的梦想/心有多宽夏就有多宽/直到湖感到狭窄”（《荷》）。用包容、敬畏和仰慕的心，与家乡的自然现象进行精神对话，从中挖掘出对于人生及生命的意义，以启示和感召读者。“秧棵手牵手/肩并肩/邀约满畈的伙伴/一只鸭子踮起脚尖观望/它在一群青春中间/迷失了回家的路”（《夏至》）。他善于用质朴无华的语言将田园风光拟化为诗形，灵动异常，美不胜收。在诗人笔下，家乡的山水、田园、植物等物象都被活态化了，是具有生命力的、鲜活的、可以感知的。 他的诗行灵秀中透显着原生态的质朴，散发着浓郁的泥土、青草和田禾的气息。他诗中对自然、景物、植物的描写总是带着生命的脉动。“一枝花蕾长在我的冬季/我让它坐在板凳上/我赶着骡子/以最快的速度向春天赶去/在没到达春天的途中/这花开了”（《坐在板凳上的花朵》）。温柔多情的笔触，向读者传递着他的阳光、善良、淳朴和多情。使人感受到大自然的无限风韵而享受感官的愉悦和心情的激荡，为生命带来更多的启示与鼓舞。让生命的旋律在与大自然的共舞中感受希望，带来惊喜。 他将描写笔触伸入心灵深处，具有沟通自然及物象的天然禀赋。语境澄明，感情真挚，哲思丰盈。独特写作视角和的语言风格给人以清新隽永、活色生香的精神享受，不断地传播着田园、乡土及地域文化。“稻场旁边的竹篱上/挂着一盏灯/照亮着八月十五的稻场/妻子在扬谷/母亲在扫场/思恋抛散聚拢/零散地问候统统扫成圆圆的谷堆”（《稻场上》）。用切身的感受体验劳作的快感和收获的幸福。诠释着田园生活的乐趣与称意，以及不被打扰的宁静之美。 诗集《一扇没锁的门》由“旷野风物”、“远去的村庄”和“心空探秘”三部分组成。“远去的村庄”是寒浪诗集的重要组成部分。他以自己独特的表现手法，默默地扎根泥土，对渐行渐远的村庄，以深情的眼神素描日渐失落的家园，打捞村居映像。他始终忠诚于自己童年的黑白记忆。“一颗稻子勾下了头/整畈稻谷跟着垂头默哀/它们在悼念那些/耗尽生命的春夏/我轻轻地扶起它们/想让它们看看丰收的景象/仅仅一小会/它们又低下头来思索着/水在瘦田野在老/身上的担子重了”（《一颗稻子的心情》）。城市化、工业化使乡村日常生活与村庄、土地、自然渐离渐远。诗人没有去诅咒、悲悯，或者刺刀见红、笔锋见血。而是用充满哲思的诗句，用张扬善美的文体，用积极思辨的心态去对待城市化给乡村、田园带来的变化。用包容、乐观的眼光去记录、抒情、思考和展望，构建了一幅幅诗意田园的理想生活梦境，从中获得心灵的洗礼和前进的力量。 “早晨/棒槌在井边响起/古井便成了村庄闹钟的指针/井口吐出袅袅雾气/是洗衣服的女人/最早在指针上读出日子变更的新意”（《古井与母亲》）。如今的古井可能干枯了，但日子还在更新向好。用和谐和愿景去替代抱怨与悲悯。以一种积极健康的人生态度与价值观，去尽量减少现代化进程、文明进步中人们的精神困境、异化等消极情绪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他笔下那些泥土芬芳的诗歌，走出了一些乡土、田园诗人对故乡风物书写凭吊、怀念、悲壮的旧路，也改变了许多作家单纯意义上的田园挽歌式的表达方式。视点高远，境界开阔，呈现的是农耕文明向现代社会跨越嬗变的“印象乡村”。诗人除了有一颗平和安静的心态外，更有孩童般的天真和清澈眼睛，哲人的智慧和思想深度。用博爱、和平、包容善待一切。用大自然及村镇田园的色彩、声息和动态，去反衬农村的城镇化、城市的工业发展对环境的影响，缩减了人们心灵上的精神缺失，净化、唤醒人们的保护意识。 寒浪是一位从乡土田园中走出来本色诗人，家乡那块圣洁的土地是诗人创作素材与力量的源泉。他眼中的家乡永远是美丽的，空灵、脱俗、纤尘不染的。他真诚地赋予山水、节气、炊烟、石磙、稻场、耕牛、老井以及传统的劳作方式以主观写意的感情色彩，使其人格化。用一颗质朴、天真、纯洁、善良的童真之心，以及朴实无华的语言进行诗的形象设计和再造，灵动而唯美，能净化读者的心灵，召唤迷失的灵魂。